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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书

CP:瓶邪

书信体,一发完

二/战背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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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哥:

 

展信佳。

 

最近总是心绪不宁,噩梦缠身。每到半夜总想起丁丑年杭城被日军占领的景象。杭城盛景不再,西湖已成血色。只恨那时我身在长沙,不能赶去故乡,亲上战场。母亲卧病在床,父亲年迈,自我离开杭城起,总能收到他们托人的寄来的信。虽然偶有延迟,却从未间断。然而自丁丑年便再无音讯,我托人多方打听,仍旧毫无踪迹,恐怕凶多吉少。作为儿子却不能收敛父母的遗骨,我是不孝子。等我死后见了父母,势必要请罪了。

 

从苏联伏龙芝毕业算起,已经过去六年。从我们第一次分开算起,也有五年了。这五年间短暂的相逢也不过那么几次。每次总是匆匆相聚再无声告别。分别之后,处境越是艰难,我便越是想念。从前总是嘲笑秀秀儿女情长,如今我却也一样,甚至比她还儿女情长。想来也甚是可笑,倒不像是个沙场征战的人了。这场战争还没有打响的时候,我还想着我以后会是做什么的呢?是继承家里的商业呢,还是拿起笔杆做个教书先生?却不想都不是。胖子还说我看着不像一个动刀动枪的人,倒像是个文弱书生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也很好。我原本想着就是安安稳稳过完我的一生,不求立功立业,只希望家人平安无事。从我离开杭城去往伏龙芝起,我就知道,我的这个想法,终究是不能实现了。小哥,能认识你,是不幸中的大幸。说来不怕小哥你笑话,每次给你写信,我总是想着你过得怎么样,有没有想家,有没有谁惹你不开心,出任务有没有受伤,是不是好好照顾自己了,还有……有没有想我。刚认识你的时候,你冷冰冰的,惜字如金,所以一直都有点怕你。不过后来我吴邪竟然能把你这冰块焐热,想想也挺佩服我自己的。胖子前几天给我写信,说云彩给他托梦,告诉他等日本人投降了,就娶个妻子,回北平好好过日子,别惦记着死人了。自从云彩被日本人杀害后,胖子就很少提到她了。想着也有一些年头了。等闲时候我不敢和胖子谈云彩,说了怕他难过。如今他主动提起,想必是看开了。以前云彩很是喜欢你,我还曾经有点嫉妒她。她是女人,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你说喜欢。而我只能用兄弟之情来掩饰我的言不由衷。那时候我是真的怕小哥你不要我,你若是不要我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我们就连兄弟都做不成了。可如今想想他们,我又觉得我们两个很是幸运。虽然见面难如登天,至少还有你的信,也算是慰藉。上次我们见面是两年前了。我记得那时候我刚刚结束特工工作,准备调往宁波任团长,率军上前线。我把手头的特工工作交接给你。接头的那天你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我还记得一清二楚。我坐在店里在看着你来,又看着你离开。那天你的背影一半洒满阳光,一半没入黑暗。让我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和你一起走的冲动。可也只是想想。我不能走,也不敢走。还有更重要的事。我小时候调皮,总是不听话,三叔就打我,一打我我就哭得天崩地裂。他们怀疑我是装的,其实我是真的很怕疼。现在我长进不少,但也还是很怕疼,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打怕了。一晃我来宁波也两年了,大大小小的仗也不知道打了多少,受伤的时候也很多。从前出任务我受伤的时候,你总是照顾我。可是现在小哥你不在,你不在,我就得自己受着,一开始确实难过,后来一受伤我就想你,想我们的胜利,也不是那么疼了。

 

去年带兵的时候,发现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孩挺有天赋。一个叫黎簇,一个叫苏万,两个人哥俩好,一起来当兵。我抽空问了几句,两个人都是北平来的。北平早在丁丑年就沦陷了。他们的家人带着他们四处逃亡,一路南下。两家人在镇海勉强住下了。黎簇家里穷,他说来当兵除了想打日本人,就是想给家里少点负担。苏万说是舍命陪兄弟,一块来了。黎簇这孩子像年轻时候的我,我也常照拂着他。苏万缠上了瞎子,非要拜师学狙击。好在他天赋高,脑子也灵活,瞎子还算省心。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才刚刚入党,还在伏龙芝受训。他们还这么小,就要上战场。有些不忍,可也没有别的法子。当年和我们一起在苏联的除了瞎子在宁波和我一块儿,胖子留在长沙,其他人已经没有音讯了。小花和秀秀在一起工作,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。我们这些人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到了。多年前的见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,想来也很是伤心。提起这些,我就想起我们两个在伏龙芝的最后一天。一整天的时间我们都在一起,一起读书,一起谈我们的信仰和抱负。最后的长夜缠绵当然不全是欢愉,于我而言,更多更深刻的是疼痛。但那是你给的疼痛,我怎会不愿意,又怎会怨你。小哥你一定不知道,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,比之前所有的时候都要开心。你终于属于我了,完完整整。虽然第二天我是被你扶着走的。回国后我们一同工作,行走在刀尖上的生活真的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生活。但是有你,却又不一样了。那时候我把我们相聚的每一天都看做最后一天,有一次没一次地疯狂缠绵。我想,若是我在任务期间离开了,至少能给你留下些什么。索性那段时间最终还是顺利过去了。再后来的见面机会就少了,很多次我在心里想你的脸,你说的每一句话。但更多的时候,你什么都不说,只是喊我的名字。“吴邪”这个名字你喊得最好听。

 

团里有个医生,不知姓名,我们喊她阿宁。阿宁人长得漂亮,心思也活络,虽然是个医生,但是拿刀拿枪的架势倒像个受过专门训练的。我觉得她并不简单,私下叫人查过。回话说是军统的特务,但是已经牺牲了。想来是她无处可去,才来了这里。前几天苏万这小子不知道问了她什么,拽着黎簇鬼鬼祟祟摸过来要和我聊天。黎簇这傻小子说,“老大,你知不知道宁姐喜欢你?”我差点打爆他的头。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啊。“老大心里不是宁姐吧?”苏万又补了一句。然后接着说,“宁姐说她很喜欢你,但她知道你定是记挂着别人的。她本来不让我和你说这些,但是我实在好奇老大心里的人是谁,连宁姐都比不上。老大,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嫂子?一点也行。”我当时说了什么不记得了,但是从那天起我就格外想你。

 

近来宁波风声很紧,日本人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。小哥你也万事当心。这几日的血腥气有些过重了,恐怕暴风雨要来了。我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。总觉得此战不同往日,有点不安定。若是我没机会看到胜利,小哥记得清明寒食告知于我。若是我能活到日本投降,我就去找你,和你在一起。我年幼时有父母关爱,幸福温暖,青年时山河飘摇,投笔从戎,保家卫国。虽然不能说事事圆满,但也算得上是无愧于心。要说遗憾,一是没能赡养父母,尽子女的义务;二是没能时刻陪在你身边并肩战斗。

 

胜利到来的那一天,我将与你同在。小哥,为了我们守护的一切和我们希望的未来,一定照顾好自己。天凉的时候,记得加件衣服。

 
 吴邪
 辛巳年四月十三

 

 

1941年4月19日,镇海沦陷。次日,宁波城区沦陷。

吴邪殉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,张起灵给吴邪的回信刚刚寄出。

 

-Fin-

 

*丁丑年:1937年干支

*辛巳年:1941年干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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